第87章缠斗
深冬的原野绿意减退，安静的群山如淡墨泼出，平静的河面在浅浅的阳光下波光粼粼蜿蜒而去。一辆华贵的马车徐徐驶过，车中人探头窥望那不远处的草地，三个女子在河边畅谈言欢，马匹低着头悠闲地吃草，一派怡然自得的景象。
车中人冷光一闪，悄悄地松开了腰间的口袋。
郊外优游自适，问剑门里却是如临大敌。“二师兄，你一定要小心啊！”陈冲递去一个关怀的眼神，其他师弟静默无言，脸上全是担忧与惊恐之色。
“好了，客人来了，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去。没什么必要不要出现在前厅。”方霆说完，其他人迅速散去。
从马车走下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自视甚高的张掌门，女的笑意盎然，乖巧地挽着张掌门的手臂，看上去并不像方霆所说的凶残。“人不可貌相。”方霆跟雾辰耳语道。
双方作揖问候，张萱抬起头来，雾辰才看清楚她的容貌艳丽而张扬，鹅蛋脸如白玉，目光流转着三分自信，三分精乖，衣衫华美鲜艳。以一般男子来说，确是个美人。
张萱也在仔细打量着雾辰，他一身素白，只配以深色的长履和护腕，胸前的长发用素布随意地绑起，看着简朴但反而清雅脱俗。他剑眉修长而不露锋芒，目光似水却冷冷，她第一次遇见气质如此独特的男子，不像其他莽夫空有武艺俗气非常。她低眉垂眼地看看自己的爹，两位方公子暗道不妙。
一上座，张掌门张口便提起婚约的事情。这老秃驴真是心急，两人心想，也好，速战速决。“前方掌门曾经向无名派提出联姻，老夫得知方二公子未有婚约对象，不如就今天将此好事了了。”
雾辰浅浅一笑，“实不相瞒，其实晚辈已有婚约，只是未来得及通知。”
张掌门脸色极差，勉强平静下来地问道：“不知是哪位掌门的千金？”
“只是一个柔弱女子。”
“哪门哪派？”
方霆和雾辰心生厌恶，这老头是不问个究竟不罢休了。他只好说：“无门无派。”
张萱仰起头说：“听闻此女子也住进了问剑门，可否一见？一个普通女子竟能吸引方二公子，我很是好奇。”
消息真灵通！“非常抱歉，今日她与友人出门了。”
“呵呵呵，”她忽然笑了，笑声令人毛骨悚然。“真是遗憾。难得与方二公子见面，我倒想领教一番。”
“乐意奉陪。”
两人来到前厅外的空地上，一艳一素的身影纠缠在一起。
郊外，翠儿领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走来，“他一直在树后面哭，问他话又不回答，不知是哪家走失的小孩？”
小牙惊愕地盯着他，“翠儿快离开，他不是普通的男孩！”说完她抽出莫邪冲去。男孩见身份被识破立刻面目狰狞，他全身是浓浓的阴气和怨气，朝着翠儿张口咬去。“莫邪！”木剑及时飞来，他惊恐地跳开，瞪目怒视着三人。
左闻馨也亮出长剑刺去，怎料锋利的剑刃轻易地穿过他的身体。“这是什么东西？”她没有见过鬼魂，自然不知是怎么回事。
“是一个暴戾的小鬼！馨儿，你的剑对他没用，你带着翠儿先走！”小牙飞身扑去，小鬼如野兽般四肢爬行，知道小牙是自己的克星于是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朝着馨儿和翠儿咬去。
密密麻麻的利牙迎面扑来，馨儿勾着翠儿的腰快速闪开，小鬼扑了个空咬在了旁边的岩石上。但见坚硬的岩石居然瞬间破碎，两人吓得脸色铁青。
“别让他碰到你们！他的阴气能要人命！”木剑横在他面前，他赫赫发抖，愤恨地缠着不懂道术的两人。可恶！论追逐小鬼还比不上小牙，她很快就拦在其面前，用玄武驱邪咒拍向他的面门。
小鬼脸色巨变连忙逃走。“你们先回去！”小牙上马追去。馨儿和翠儿心有余悸，急忙骑马回问剑门找援兵。
问剑门中，张萱的鞭子缠着雾辰的剑，她有点失望，对面的男子气息虚浮，剑路虽繁复但很快就被她看破，她感到无趣。“看了方二公子的心不在这里，是在牵挂着心上人吗？放心，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雾辰和方霆脸色骤变，张萱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你做了什么？”雾辰的语气平静得让人恐惧。
“呵呵呵，来了！”她余光一瞥，一个浑身发黑的小孩惶恐地闪到她身边。雾辰一眼就看出他是个邪物！
“小鬼，你往哪里跑！”一个鹅黄的身姿提着木剑凌厉地刺来，张萱收起笑容，一鞭甩出缠住了那把眼熟的木剑。“你是谁？莫非你就是小鬼的主人？”小牙瞪着对面的艳丽女子。
张萱暗自端详小牙一番，其清丽秀雅但又桃之夭夭，宛如一朵盛放在春晓娇而不艳的雪白杏花，灵韵四溢，眼波才动被人猜又暗藏傲骨，张萱再灿烂的衣裳也衬得黯然失色。她萌生妒意，说道：“什么小鬼，他是我的宠物！”
“宠物？你收一个暴戾的小鬼做宠物？姑娘，我劝你远离为好，他嗜血成性，六亲不认！”小牙看到了对面的人已沾染鬼气，长时间下去她会越来越乖张，正如那小鬼一样。
“哈哈哈哈！”她高声尖笑，“我还以为方二公子的心上人是哪位无门无派的普通人呢，原来是一个道姑！哈哈哈哈，堂堂问剑门二公子恋上道姑，太可笑了！”
小牙听得刺耳，什么道姑？什么普通人？她这才环顾四周，刚刚的闹剧吸引了许多人围观，一双双诧异的眼睛令她霎时无地自容，原来她不知不觉间追到了问剑门吗。她又看看那个素白的身影木然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来告诉你，今天是我和爹前来就是与方二公子洽谈联姻事宜的。”张萱得意洋洋，小牙盯着雾辰，雾辰回避了她的目光，只是艰难地轻微点头。“还说是无门无派的普通人，我看不过是一个道姑嘛，有什么好隐瞒的。”她轻声调笑。
对呀，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要隐瞒她的身份？是不见得光吗？她不该跟着回来，如今在他们看来自己是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赖在问剑门吧。道姑啊道姑，为何今日听着如此刺耳！终究是门不当户不对！小牙的内心已血流成河，她眼神冰冷刺骨，说：“抱歉，是小女子冒昧打扰方二公子的洽谈，待小女子收了这小鬼后自离去。”
这般陌生疏离的语气令雾辰悲痛欲绝，他想上前解释，张萱却抢先一步说：“想要收他先过了我这一关！”她把小鬼收回，一鞭迅出，小牙紧急避让。
“我不会跟你打，把小鬼交出来。”
“休想！”
两人一进一退，雾辰看得极为心焦，小牙绝对不是张萱的对手！他欲上前阻止，岂料张掌门说道：“只是切磋武艺，不碍事的。”雾辰和方霆窝着一肚子火气，这个老秃驴分明是趁机让自己女儿撒气！
这时候，左闻馨和翠儿才赶回问剑门。左闻馨一见小牙和张萱在斗武，再看看方霆和雾辰的脸色已经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她无视张掌门怒气冲冲地走到方霆身旁说：“你们两人差点害死我们了！那个小鬼一口就把岩石咬碎，要不是小牙我们俩早就暴尸荒野了！”
两位方公子脸色极度难看。她也听闻张萱的横蛮，深知这两个男人是指望不上了，于是拔出自己的剑冲到在斗武的两人之间去。
“馨儿！”方霆欲拔剑阻止，可是张掌门则说只是女儿家玩玩，方门主不会如此小气吧？雾辰拉着方霆的袖子，二人对视一眼，一旦形势不对就立刻阻拦！
“为什么你不攻来？”张萱心中愤懑难平，小牙只是躲避毫无战意，现在又多了一个左闻馨参和！
“我不会跟你打。”她始终是这一句，神色没有改变，语气也没有改变。
“哼！”张萱再次松开口袋，黑乎乎的小鬼重新出现。她向小鬼使了一个眼色，小鬼得令专门纠缠左闻馨。他吃了小牙一掌尤其愤怒，龇牙咧嘴地找左闻馨报复。
“你要冲就冲我来！与馨儿无关！”小牙一剑落在小鬼的头顶上，张萱怎会让她如愿，变幻莫测的鞭子忽然转向甩去她的手腕。这一鞭只有小牙自己知道，张萱悄悄地运劲其中，那内力震荡着她的经脉，辛辣的痛感使她右手麻痹，莫邪颓然地掉落在地上。
张萱一鞭又起，雾辰忍无可忍徒手捉住她的鞭子。“够了！”暴怒的大喝震住了张萱，眼前之人双目火红，隐藏的内力随着暴怒排山倒海地恣意迸发。原来方才他一直在敷衍自己！
小鬼见无人顾及自己，亮出漆黑的爪子逼进左闻馨的脸蛋。她愕然地看着对方来袭，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阻拦，已经来不及躲避，已经是咫尺之间！“莫邪！”同样窝着怒火的莫邪冒着红光刹那间穿过了小鬼的双爪。
他不能言语，只能张大嘴巴痛苦地看着正在燃烧的双手。小牙右手不能动，还有左手可以捏诀呼唤莫邪。她乘胜追击，莫邪再次凌空旋转而来。
张萱面容扭曲，撒下皮鞭夺过雾辰的佩剑一跃而起击落莫邪并且将小鬼收回囊中。“敢伤他，我要杀了你！”
左闻馨掂脚转到张萱面前接下她的剑招，她目光凛冽，精准地踢在张萱的胸口上。张萱后退了几步旋即又凌空刺来。方霆闪身过去，二女却瞪着他说：“走开，与你无关！”她们越过方霆在半空相斗。
小牙唤起莫邪直直地往张萱腰间的锦囊飞去，张萱剑路突转，恼火地攻击小牙。小牙划起太极巧妙避过。张萱死心不息，专门对着小牙的脸蛋猛攻。这个毒辣的女人！左闻馨从旁急攻张萱。
不先解决左闻馨她无法对小牙出手！她起了杀心，狡猾的念头一闪而过。张萱冷冷笑起，她佯攻小牙引来左闻馨，忽然她起身踢去左闻馨的后背，左闻馨毫无防备应招伏在地上。张萱凶光顿现，了无声色地提剑直入。
“馨儿！”
左闻馨脸色一僵，恍然大悟。她立刻回头，眼前忽有人影闪过挡在自己身前。
“玩够了吗？”小牙强忍着痛楚冰冷如刀地对张萱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张萱的剑穿过了小牙的肩膀，潺潺的鲜红染红了她的衣裳。左闻馨吃惊地扶着小牙，“为什么要冲过来！”
“你是新娘子，不能受伤。”她回头淡淡一笑。
张萱抽出剑抛还给雾辰，雾辰僵硬地接过带血的剑。小牙血流不止，左闻馨连忙为她点穴止住。方霆沉着脸下达逐客令，张氏父女愤然离开。小牙血气上涌，嘴边的鲜血流淌不断。左闻馨一探，大惊失色：“你的内息很混乱！一定是张萱震伤了你的经脉！”
雾辰心碎成尘，奔来扶起小牙，她却面无表情地拒绝道：“不要碰我，我配不上！”
馨儿和翠儿扶着她回房疗伤。
雾辰凝望着那伤透心的背影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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